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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20日第1期史学会刊总第七十八期

主办:黄岩历史学会 协办:浙江联化集团有限公司
编委会:王恒正 牟雷欧 池太宁 张永生 王仁文 於仙海 任金玉
主编:王恒正 执行主编:池太宁 本期责编:於仙海

1942年黄岩中学高春三会考第一是怎样取得的?
■ 张友仁

    在《黄岩志》上有这样的记载:“[民国]32年,高中毕业生参加会考,名列第一。”在《黄岩县教育志》上也有这样的记载:“1943年高中毕业生参加全省会考,名列第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作为当事人之一,有责任将事实情况加以说明。
    实际上,那不是1943年,也不是民国32年,而是1942年1月,我们黄岩中学高中部春季三年级的学生,在灵石毕业,毕业时,除了参加学校举行的毕业考试以外,还参加了浙江省全省的中学毕业会孝。
    抗战时期,敌机狂轰滥炸。我们黄岩中学初中部春季三年级于1938年秋天最早迁到灵石上课,1939年1月在灵石毕业。毕业后考入高中邵,高春一第一学期于1939年春天在灵石附近的下岙崇法寺上课。高春一第二学期于1939年秋天起迁到灵石上课。到了1942年1月,黄岩中学高中部春季三年级时,在灵石毕业。毕业时,除了参加学校举行的毕业考试以外,还参加了浙江省全省的中学毕业会考。
    这时省会杭州已经沦陷,省政府一迁再迁,最后迁到浙江云和县办公。会考是由浙江省教育厅派一名职员到灵石中学来举行的,会考的试题是全省统一的,井在考试前由浙江省教育厅派专人送到这位主考官的手中的。
    我们高春三班一共约有40位同学,教室先设在灵石书院中轴线最北也是最高处的主楼文昌阁楼上。接为五开间,中间三闻是我们上课的大教室,居高临下,视野宽阔。东西各一间,先作我们的学生宿舍,后改作单身男教师的宿舍。教室正中供奉有梓潼文昌帝君张亚子的灵牌。后来,我们的教室搬到白莲池西北边树林中新建的木柱茅草顶的临时教室中。我们在校期间,得到许多名师的教导,大家刻苦攻读。我们要求将每一门功课彻底学懂、学好,能够解答这门课程的一切有关问题,在投考任何一所大学时,都能够被顺利地录取。我们这样认真攻读的结果,终于取得优秀的成绩。全班会考集体总分为全省第一名。我和吴全德同学还取得全省会考个人第一、二名的成绩,并被保送免试升入所愿进入的任何一所大学。后来,我们都按第一志愿进入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学习。该校是北大、清华、南开三校抗战时期在云南昆明联合组成的。
    非常感谢当时黄岩中学的各位老师们,他们给了我们以全国最佳的中学教育。
    我们1942年1月毕业时的校长是江文炜老师,我们的临时毕业证书就是由他签发的。江文炜,号问雨,浙江省温岭县石塘镇人。他年青时在杭州安定中学任训育主任和国文教员,思想进步,写有关于中国农民土地问题的文章,鼓吹农民运动,被反动政府逮捕,关押在杭州陆军监狱。
    学界泰斗、人世楷模蔡元培先生为此事给浙江高等法院郑文礼院长写了一封信,要求释放江文炜。原信如下:

    “烈荪[郑文礼]先生院长大鉴:
    径启者:江君文炜,以犯反动嫌疑,拘押于杭陆军监狱,此人曾任安定中学训育主任兼国文教员,虽襄日思想偶涉偏激,近则深知悔悟,力求自新。倘荷鉴其情有可原,可否提前改送反省院,期满早予释放,至为感荷。特为函商,惟察裁为幸。
专颂
    台祺!
    蔡元培敬启
    [1933年]6月1日。”
    (据蔡元培书信抄留底稿)

    后来.江文炜进入浙江反省院,学习期满释放后,回到杭州安定中学任教。我于1935年考入安定中学学习时,江文炜是我们的语文科课教师和公民课教师。1940年1941年我在灵石黄岩中学高中部读书时,他是校长。他当时聘请了许多省内外知名的老师来校任教,给学生开设了水平较高、钟点较多的各门课程,提高了学生的学习成绩。
    清同治年间,吴县孙熹来黄岩任县令,他趁寺僧触犯法律之机,将灵石寺改建为灵石书院。他作词歌颂灵石书院曰:
    “括苍之山,东为灵石。……
    爰有书堂,群彦所集。……
    蔚为国桢,乡邦是式。”
    那时高中有文科理科之分,文科学生的文科课程学时较多,理科的课程学时较少.理科学生则理科课程的学时较多,而文科课程的学时较少。江文炜校长在我们学习时,班上并不分文科和理科,每门课程,不论是文科课程还是理科课程,都按最多的学时开设,使每一位同学都既学到较多的文科课程,又学到较多的理科课程。一直到临毕业考试时,他才向我们宣布平时学习成绩最好的张友仁.吴全德等几位同学算作理科学生,其他许多位同学都是文科同学。当时作为理科学生,要按照理科题目较难的理科考卷答题,我怕成绩不够,不愿作理科学生,但是校长已经定了,我也只好接受。
    那时,由于抗战时期,上海,杭州均告沦陷,在灵石的黄岩中学聘请到一批全国著名的中学教师来校任教,他们中有:
    江翼时者师,教语文,曾在浙江上虞县白马湖著名的春晖中学任校长、杭州著名的安定中学教语文。他在抗战时期来到灵石,在黄岩中学任教。他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题有:
    “痴儿不了公家事,
    男子要为天下奇!
    友仁同学
    剑僧”
    这是针对我当时只顾专心学习的一种批评。
    解箴言老师,是我高中毕业班时的语文教师,是前清浙江省的拔贡,擅长文言文和书法,但也能支持胡适等人的文学改革思想。他给我的“操行”成绩评为“优秀”。
    干人俊老师,号梅园,宁海人,也教语文。曾任杭州民生中学校长、安定中学教师。抗战时期来到黄岩,1938年春任设在下岙的黄中高中部的教务主任,1939年时任黄岩中学教务主任兼国文教员。
    王育和老师是我高中时期的英文教师。他是抗战时期从上海迁出到黄岩任教的,住在灵石书院文昌阁楼上。他在上海从事左翼新文化运动,和鲁迅先生过从密切,《鲁迅全集》中有多次提到王育和先生的名字。黄岩人李文益写了一本《苏联见闻录》,1932年4月由王育和拿去请鲁迅先生校阅和作序,11月在上海光华书局出版。
    还有许多我敬爱的使我深受教益的老师们,我在2000年写的《回忆黄岩中学》一文中已经写过:陈熙光、张若云、管观韶、管昌侯、喻信厚、牟思补、赵绳荪、周子序、陈x福、朱笑鸿、朱希晦、万通良、罗保东、吴文、林于仁、马启义、许雪樵、毛乃琅、吴启政等老师,现在不再重复。有几位当时没有写清姓名的老师,现在加以补正。
    管总务的杨老师,是杨文耀,号素存。工作勤勤恳恳,深得师生们的赞许。
    陈文藻老师号芹圃,临海人,是黄中童子军团长兼体育童军教员。他参加过北伐等战争,任连长,兵败后回浙江任教。我们同学们把他降了一级,管他叫“逃排长”。他曾带领我们到临海东湖和定海普陀山等地露营。
    那篇文章中讲到的王教官,现在想起来他名叫王瑞温,临海人,少校军衔。我当时曾持家中保存的一个白底红星的领章等物.向他请教,他给我指出那是少将的领章。他曾率领我们到过雁藩山等地行军。
    我那时的生物学老师,在写那篇文章时,忘记了他的姓名,现在查明,他名叫朱子珍,浙江义乌人。他教我生物学,并且教我饲养他捕获的青鸟(青嘴)。我的生物学课程,得到最优的成绩。
    我在那篇文中忘记姓名的高中英文教师是汪晓瀛老师,浙江吴兴人,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生。他是在下岙高中部教书时结的婚。
    深深感谢黄岩中学的所有老师们,他们的谆谆教导,使我们这一年级的同学取得了全省会考最优秀的成绩。
    (2008,1,9,写于北京大学朗润园)


 

编者按:陈休先生为本会会员,在他逝世两周年之时,转发此稿,以示纪念。

校 园 杂 俎
■陈休


“挂单”崇法寺

    1940年秋,我考进黄中初中部。这学期正好是陈熙光校长离任,由江文炜校长接任。学校于上年西迁灵石寺,由于校舍太窄,在下岙崇法寺设立分部。我们这一期招收的150名秋一新生,分为甲、乙、丙三班,都“挂单”在崇法寺。同时在崇法寺“挂单”的还有一班比我们早一学期进去的春一甲(春一乙则在本部)。分部共四班,约200多名同学。
    与今相隔,已有60年,当时的200多位同学,犹如断线风筝,东西南北分飞。现在已接上线与我同在秋一甲的有:杨达文、俞泰济、徐世康、黄德法、管从兴、王以浪、叶本法、王剑青(启寿)以及两住小尼姑:尚协辰和汤雪怀。乙班和丙班全是小和尚,他们是王兆芳、许冀泉、汪元章(海涛)、陈高德、郑宗猷(宏裕)、林岚(韵美)、南尚英、户启中、张奇镇、陈明德,林复,孙升渠、李维顺、池建文(桂生)等。在春一甲的我也记得几位,如王友定、林仁义、任伊铨等。
    灵石和下岙,相隔一座小山,灵石在山的西边,下岙在山的东边,距离约五、六华里山路。崇法寺大门进去是三开间的前殿,正中一佛龛,供奉着大肚皮、笑脸常开的弥勒佛(俗称彭祖),两旁刻着既形象又富有哲理的对联:“放却肚皮藏世界;张开大口笑人间。”前殿后面有十来米正方的天井,天井后面的正殿是春一甲教室。天井两旁的东、西厢,分别是秋一甲和秋一乙的教室。东、西厢外边各有一个院子,东边的院子里有厨房和女同学的宿舍,西边的院子里有男同学的宿舍和秋一丙的教室。前殿东侧的一个小房间,是老师的办会室和休息室。老师的寝室分住在东、西两个院子的楼上。
    那时住在分部的老师有徐炎、朱希晦,杨素存、方通良、戴达河、朱子珍、李叔夷诸先生。他们的工作负担很重,比如年已50开外的朱希晦先生,担任秋一三班国文;杨素存先生担任四班数学;戴达河先生除分部四班英语外,还兼任本部初三的外国史……有几位老师住分部兼本部的课,住本部兼分部的课,不问晴雨,必须徒步奔走于两地,确实辛苦极了。
    “挂单”崇法寺半年,遇上一件难以忘却的事:在一个初冬的夜晚,本部操场放电影,老师带我们去观看,个个兴高采烈,因为大家都从来没有看过电影。吃完晚饭,我们翻山越岭,一路歌声嘹亮,直奔本部操场,看的是黑白无声影片,但觉得很新鲜,兴趣盎然。影片的内容,是抗日战争的战地新闻纪录,都是军民协作、团结一致,共同对敌的实录,其中也有少年儿童为战士送茶水,慰劳伤病员的镜头。看后,同仇敌忾之情.油然而生。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电影,也是在黄中学习阶段唯一的一次。

校运动会

    灵石时期的黄中,好象每一学期都要举行一次田径运动会。规定每一个同学都必须参加,最少一项,最多也不能超过三项。
    比赛项目,田赛方面大抵是:跳高、撑竿跳高(高男甲)、跳远、三级跳远、铅球、铁饼、垒球(女子)、标枪、手榴弹掷远等。径赛方面有:50、100、200、400、800、1500、3000米,以及200、400米的接力赛跑。比赛方式分高、初中,男、女,再在这两个基础上以身高、体重为标准,分甲、乙、丙三组。每项均取四名,第一名记5分,第二名记3分,第三名记2分,第四名记1分。以得分多寡,夺团体(班级)、个人锦标。如能获得三项冠军,得15分,那是最了不起的。
    黄中的校运动会是名副其实的校运动会。全校的学生都是运动员,全校的老师都是裁判员或任运动会的其他职务。国文组的老师要编写《快讯》,为得奖的运动员写述评,为会场写花絮……大家都有任务,都很忙碌.紧张而活泼。
    记得1942年的秋季校运动会,是在头陀区操场举行,选择头陀市日进行开幕式,显然是为了在民众中宣传提倡体育运动,锻炼身体,保家卫国。
    头陀区操场在区中心小学校大门口,南濒永宁江(澄江)。运动会那天,运动场坐北朝南的司令台两侧柱子上,高高贴着红纸黑字,非常醒目的对联:“黉舍萃青年,正橙黄桔绿,田径称雄,努力来参运动会,秋原堪极目,喜气爽天高,山河在望,凯歌待听曲江涛。”
    联语是国文老师朱希晦先生所撰。后来朱先生在课堂上为我们解释此联的涵义。上联是:学校培养有为的青年,正血气方刚,如生龙活虎,来参加运动会。操场上田径称雄,隐示将来出学校后,为担负国家的兴亡,而驰骋疆场。下联是以描述秋天的原野,天高气爽来衬托祖国的壮丽山河,岂能容敌人的铁蹄践踏。但暴风雨过后,晴空万里,意味着胜利在望。你听:曲江(指永宁江)的涛声,就是奏凯的歌声!
    事隔58年了,而我的脑子里记忆犹新。

文艺晚会

    灵石时期的黄中,文艺晚会也好象每一学期都要举行一次。由学生自治会组织,当然有老师指导。有时是在全校中物色演员,进行排练,师生同台演出大型剧目。如《丁大夫》、《烟苇港》、《绯色网》,《农村曲》等。这些以抗日战争为题材的戏剧,当然受到社会的欢迎,所以不仅在学校的文艺晚会上演出。有时还应邀去城关等地演出,颇获观众赞赏。主要演员有吴宏宛、牟曼丽、杨治福、陈安苗、任伊铨等。朱天宽、邱竹师、李树德诸老师也常参加演出。
    有时是由办理组织或个人参演短小精彩的节目。给我印象最深的有:王育和先生演奏的琵琶,确实妙不可言。一如白居易在《琵琶行》里的描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他的演奏最受欢迎,所以凡是小节目形式的文艺晚会上,都要请他演奏一曲。邬显华先生的钢锯,亦很有特色。这种乐器不常见,音调凄厉悲切,处此国难时期,闻之令人感伤。也是小节目文艺晚会上的保留节目。
    有一次文艺晚会上,张教官表演国术《醉八仙》,博得阵阵掌声。我虽然不懂拳脚套路,看他满头大汉的使劲样儿,,知道力道不小。后来又有一位赵师父表演气功:以七块砖头叠起来,侧手一击,七块砖头均分成两半,看他神情自若,可有千钧之力。同学中有拉二胡、京胡的;有吹口琴、洞箫;也有独唱、合唱,也有小品、舞剑、口技……丰富多彩,各显神通。
    有一回,我们初二班演京剧《探阴山》,郑超同学饰包龙图,这个十四、五岁的小老包,演得有板有眼,人人拍手叫好,至今全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卢笑鸿老兄,还常提及此事,赞不绝口。好象也在这次文艺晚会上,高中部某班演剧《捉放曹》,邬正明饰曹操,章玉中饰陈官.也演得妙肖,唱腔、道白、神色、台步,宛如老艺人。

文虎会

    文虎的释义是:以文句为谜面的谜语,用老虎的难以射中形容谜的难猜。所以文虎会就是猜谜会。由学生自治会主办。因为要搜集几百条有意义的谜语,很不容易,所以文虎会不是每学期举行。我记有三次。
    许多谜面是老师、同学的创作。猜中后也有小小的奖品助兴,比如几只桔子,一小包花生,两支铅笔,一本练习簿等等。
    有几个谜面很风趣,我还记得一。
    1、不落伍(打本校老师名)2、看人吃肉时(打本校老师名)3、次子最贤(打本校同学名)4、金银钢铁(打江苏一地名)5、国庆节(打一字)
    第一个谜的谜底是江翼时老师。不落伍就是刚合时,谐音为“江翼时”。第二谜的谜底是徐炎老师。
因为时值非常时期,我们的伙食很差,缺油少荤,看到人家吃肉,难免垂涎三足,影射为:“徐炎”。第三个谜的谜底是林仲良。伯、仲、叔,季,仲是老二,是次子,贤者也,即为“仲良”。不知道这个谜的谜面是哪位老师或同学所创作,实在太恰当了。仲良在他家兄弟的排行中,正是老二,而且确实最贤良。第四个谜的谜底是无锡。意为五金中只有金、银,铜、铁而“无锡”。第五个谜的谜面听说是牟思补先生所作。他自己原以“朝”字为谜底。因为民国时期是以辛亥革命胜利纪念日的十月十日为国庆节。“朝”字拆开是十月十日。可是有一位同学猜猜“萌”字,负责审核的同学,对照牟先生自定谜底不相符,但觉得“萌”字更比“朝”字形象,于是送请牟先生自己裁决。牟先生一看,拍案叫好,嘱奖品组同学加倍给奖。

觉社同志

    “同志”这一称呼,在学校当时来说似乎不很普遍,一般都称同学。也许领导我们建立“觉社”的孙一之先生,寓有革命组织的潜意识。
    孙先生是我们的地理教师,并非级任导师,但胜似级任导师。他组织我们班里的二十来位同学,建立“觉社”。顾名思义,他的目的是想培养我们成为一个有觉悟的青年。他要求我们在起床号(当时学校实行军队化,以军号指挥休息)吹响前起床。盥洗后先喝一杯淡盐开水,然后去操场参加早操。还要我们每周记一篇反映思想状况的周记,交给他批阅。这两条是给我们开的“小灶”,其余一切均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去做。
    记不清觉社组织活动的具体情况,只有一张很有纪念意义的合影。1943年夏,我们这一群小伙子,聚在灵石校门口的小桥上摄了一张照片,上面题着“觉社同志”和“民国三十二年六月摄于灵名”等字样。说也奇怪,这张照片摄于1943年,而我家于1945年抗战胜利前被烧毁。原来,日寇从温州方向败退经院桥时,窜到我家宿了一晚,次日拂晓遁逸前放了一把火,此时全村村民都避难在外,无人扑灭,殃及左邻右舍60余间房舍,悉被焚毁,却于80年代无意中在一只破箱里发现这张照片,我自然把它珍藏起来。1995年12月仲良来我家时,我还曾拿出来给他看,他嘱我一定要好好保存。我怕家里孩子们乱翻乱弄失,特意放到一个深密的地方,谁知年者健忘,以后遍找不着。母校95周年校庆时,我们在校史陈列室里,也非常意外地看到这张照片。时间相隔50多年,学校何以独保存这张照片,真也有点不可思议。
    去年王隆祥、徐道河诸兄来信嘱将这张照片设法复印出来,分赠同志们留念,我当然欣然遵命。自家里翻箱倒笼找不到,乃去黄中校史陈列室找杨仙福老师。他说,这张照片确曾打眼,承他慨然允许借给复印,可是也因校史陈列室搬迁,小东西反复寻找无着。两经奇获,却均得而复失,倍觉叹惋。但我坚信,它一定尚存人间,迟早要出现在我们诸同志面前。

啸的伙伴今何在

    大概我们在初二下的时候,国文课上读到岳飞的《满江红》时,正值国难方殷,祖国半壁江山沦于敌手。我们也像武穆一样,壮怀激烈,欲自励图强,奋发向上,长大后效岳少保以身报国。
    也是忡良牵头,组织我们成立“啸社”。参加啸社的同学,好像有十几个人。大家以“啸”字为行辈,取一别名。记得在灵石校园摄了一张合影,题名“啸的伙伴”。这张至少55年前的照片,不知伙伴中有无保存?
    对于啸社的一切活动情况。脑子里仅有的记忆是:林仲良取名“啸谷”,意为仰天长啸于灵石山谷里。章奇顺取名“啸龙”,因为他一向自许为龙的传人,早就曾自号“大龙”,这一次要以“啸”为行辈,固名“啸龙”。有此一层,所以我的印象最深。我自名“啸鸣”,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意。
    还有十几位“啸x”也都忘得一干二净。我只好在这里动问一声:啸的伙伴今何在?啸社的活动还有哪些?

五代同堂

    黄中的校庆纪念日是杜清献公的诞辰--农历十月二十五日。清献书院阶段,都用这个日子。辛亥革命胜利后,以公历为国历,校庆纪念日就简单地把农历换上国历,时间仍然是10月25日。
    1944年10月25日校庆纪念会上,许植方校长报告的第一句话,就说:“我们今天五代同堂,共度校庆”。他接着解释说:“是哪五代呢?第一代是:解箴言先生和郑康甫先生;第二代是:本人和牟振飞、牟思补、沈见谷诸先生;第三代是管昌候,杨素存、马启义、许燕礼诸先生;第四代是:吴官熙、缪永华、缪元熙、陶良能、叶国品、周宪英、王道霖诸先生。”他又指着我们风趣地说:“第五代只好由你们这批芋头子屈就了”。

在刘麟家吃碱水栗子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当年的秋末,学校复员由灵石迁回黄城。两会(学生自治会,膳食委员会)的负责同学,都是迁校委员会成员,忙着协助搬迁工作,其余同学暂时休假一星期。我们五、六个同学,利用这个机会,结伙去头陀吴长乐家做客。长乐家非常好客,我们都是他家的常客。平日我们到长乐家去,林仲良都在一起,这一回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参与学校的搬迁工作,没有参加。
    刘麟同学的家也在头陀,闻知我们在长乐处,那天一大早特来邀我们中午到他家吃饭。刘麟的父亲刘天一先生,是一位仁人君子。在当时工商界很有声望。那天他老人家有事外出不在家,由麟兄的叔父接待我们。记得席设头陀他家开设的店堂里(住宅在头陀街近郊)。印象中菜肴有大黄鱼、大蹄膀、湖虾河蟹……丰盛极了。麟兄的叔叔怕我们有大人在受拘束,特地不来陪席。我们这群馋猫如入鲍鱼之肆,大咬大嚼,觥筹交错,以致杯盘狼藉。最后又上来一大盆金光璀灿的糖水栗子,颜色鲜艳得使人垂避欲滴。大家忙举匙舀食。一入口,视觉与味觉大相径庭,涩难下咽。经去厨房问故,原来是碱当搪放。那时市场上最高级的糖是赤沙糖,而土碱与赤沙糖的颜色、形状,一般无二,以故误放,怪不得色泽黄得如此可爱。
    1995年国庆节,弘毅级友共聚母校,我也参与其盛,晤到刘兄,特面将此事重提忆趣,而他却完全忘却。1998年春,我造访黄美恭,闲谈中他提及此事,方知那时他也在座,相与大笑。而当时一大圆桌的同席者,到底还有几人对刘兄的盛情款待没齿难忘!

东岳庙的半年

    1941年春,下岙崇法寺分部撤销,全部搬到灵石上课。我们原来的秋一甲、乙、丙三班,合井为甲乙两班。我编在秋一甲,放灵石寺东厢距不到100米的东岳庙上课。由于宿舍关系,编在秋一乙的女同学则在灵石寺上课。东岳庙共设二班,另一班是春一甲,也全是男同学。
    东岳庙是一座破旧的小庙。庙宇第一进是五间面楼房,楼下是春一甲教室,楼上是两班同学的宿舍,楼西边辟一小室,是蒋士程和胡贻钟两老师的寝室。楼北面有一个戏台和看戏的小天井,再进去是大殿,就是我们的教室。听说大殿里的判官、无常等塑像,因为村民强烈反对,未予销毁,只有移位东边墙脚站立,面对黑板,与我们同听老师上课。
    我们东岳庙的两班,除了吃饭、睡觉不和灵石寺同学一起外,其余作息时间和一切活动,都全校统一。
    那年的4月15、16日,敌机连续两日轰炸黄城,还企图骚扰西迁灵石的黄中。当学校获得这一情报后,于16日晚通知我们,17日停课,5时起床,盥洗、吃饭后,立即分组疏散。我们一组,指定疏散到南约里许的梓浦村。此时正遍野油菜花黄,紫云英一片嫩绿。我们一组约十来人.于6时左右抵梓浦村,找到村里小池塘旁一丛竹筻下,四散休息。9时许果然听到机声隆隆,几架飞机从东掠过我们的头顶,接着不远处传来轰鸣声。中午回校吃饭时,略闻宁溪被炸,但不知详细情况。午后仍同样分散在老地方,至晚方归。回到学校后,才知敌人将一颗炸弹投掷在宁溪附近的浮山庄村。敌人原来的阴谋是轰炸我们的学校.因为全校师生均已疏散,校园一片寂静,敌机无法找到目标,炸弹误落浮山庄,致使该村无辜的村民祖孙二人罹难。
    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与叶本法兄同组,本法那时任小组长,故印象深刻。

陈定华先生的冤枉官司

    我们在东岳庙也只一学期。1941年下半年,灵石寺北边山坡上新盖了两个茅棚教室,于是全校都在灵石寺上课。那时初中部12班,高中部6班,都是茅棚教室。
    我读初中三册时,因为患上三日疟(俗名三阴),此病非常顽固。时金鸡纳霜或奎宁丸等特效药物,市场上无售。吃些中药,功效甚微。久治不愈,旷课太多,因而留级,从此与林仲良等同班。
    初二的课程中有游泳科目。班里一些爱好游泳的同学,要求童军教练陈定华先生带领去学习游泳。大概43年6月的一个下午,陈先生带我们班里的同学到潮济去游泳。我姓陈(沉),对游泳从不感兴趣,幸好陈先生允许不愿意去的可以自由活动,所以很多同学没有去。和我们不同班的徐世僚和叶国信等一些同学很喜欢游泳,偷偷尾随而去。到潮济的岩头潭边,陈先生带我们这一班到浅滩上去学习。约一小时后,陈先生检查人数无误,带同学回校。徐世僚,叶国信等别班同学,有意避开陈先生的目光,跑得远远在深潭里畅游起来。不知什幺时候两人都溺水而死,此事本与陈先生无关,但徐世僚的家长向法院起诉,状告陈先生失职,应负刑事责任。全校师生,对徐、叶二同学之死,当然非常惋惜、悲痛,但对陈先生的冤枉官司,无不深表不平。此由我们班引发而酿成的大祸,我们的心头,更为沉重。班长林仲良,一向正直恻隐,对此事的发生,尤感忧心忡忡。陈先生所受的委屈,更是寝食难安。由他牵头组织全班同学,向法院递呈事实真相,并向社会各界呼吁。后来虽然得到澄清,陈先生宣告无罪。然而因此事所遭受精神上和经济上的损失,却何能弥补。

火化释迦牟尼

    灵石寺的大雄宝殿,原为初中部同学的宿舍,二层叠铺,可容纳400多人。1943年先后建成宿舍楼两栋,大雄宝殿改为饭厅,全校男同学都在此进餐。宝殿的靠后正中,塑有木质的释迦牟尼佛像。
    释迦牟尼盘膝跌坐在莲花宝座上,高约4米,重量却不能测算。他天天盯着我们吃饭,使我们觉得很不自在,遂有毁像之议。但如此庞然大物,人力推倒,殊非易事。老师们想了办法,用手臂大的绳索,套在他脖子上,几十个力气大的同学和工友,一齐使劲,终于扳倒在地,送操场火化。
    从此宝座改为平台。平时,老师的一桌放在台上吃。每逢文艺晚会演出,充作舞台。战时避乱在灵石寺的临时校舍,狭隘窄小,自不待言,扳佛之举,可以说是发掘潜力,利用可以利用的地方,当然无可非议。但是当时佛教会以学校毁佛,是破坏信教自由,状告法院。经法院协调,由学校重雕一米左右,也是木质的释迦牟尼佛像了事。

膳委会和值日监察

    “民以食为天”搞好吃饭问题,当然是头等大事。我们的伙食,由学生自办。学校帮助我们成立膳食委员会,事务处为我们代收井保管钱、米,以及许多膳食事务上的工作。
    膳委会设主席一人,理事若干人,他们的任务很重,特别是主席,要全面负责,所以要由工作能力极强,肯热心办事的同学担任。记得连任两期,膳食办得非常出色的是教我们数班的林广祺。后来临近毕业,功课繁忙,辞去膳食会主席时,学校曾赠给书写“贞固干事”的奖旗一面,以示嘉奖。后来林仲良、叶本法、杨达文、林家汀、陈至凯……诸同学,都曾任膳委会主席或重要负责人,也都干出了很大成绩。
    伙食费学期开始时一次性缴纳,食米每学期约150市斤,分两期挑送。战时米珠薪桂,为了杜绝漏洞,开学初膳委会即编排好值日监察轮流表,张贴出来。值日监察除了低年级和毕业班同学有所照顾外,其余同学每学期轮到一次。二人一组(高中同学和初中同学搭配)。值日监察的任务:每天午夜炊事员起床生火时,就派一人打着灯笼到轮到同学的床位上,叫他起来,打开贮藏室,取出头一天称好盛在箩里的米,检验印记是否完好,然后挑到厨房下锅,几经搅拌,方可离开回寝室。起床后.不参加早操,要伴随炊事员一整天。中餐、晚餐吃的米、菜、油及酱醋等配料,根据需要,随时从贮藏室取出,交付使用。如果采购员采购到各种食物时,要验收、登记,安排好该吃的吃,该存的存。值日监察一天不上课,也不用参加任何活动,吃饭也放在厨房里吃。晚饭后带同炊事员,从米仓取出明天早餐的用米,放到贮藏室,加盖印记上锁。再把贮藏室的钥匙、印记移交给第二天的值日监察。还要将第二天值日监察的床位(每床都贴有号次姓名)告知叫床的炊事员。

书报读写会

    书报读写会是当时我们爱好文学同学所组成的一个团体,大概在1943年由陈安苗、叶寅生等几位同学发起成立。顾名思义,这个组织是以研读书报,练习写作作为目的。凡爱好文学的同学,不问初中,高中,均可参加。记得我是首批加入,也许还是一个初中学生。会员约三四十人。曾辅导过我们的老师先后有陈若佛、宋成志、管听石、杜秉正(外国文学)诸先生。
    我们的学习方式是采取指定篇目和自由选择相结合。比如这一周指定学习鲁迅的《阿Q正传》,那就每个会员都必须重点精读,定期将学习心得、体会集中交流。好像定每周五的课外活动集体讨论。如果个人在报刊上发现好文章,也可以在交流时介绍出来,共同欣赏。遇到疑难问题时,辅导师会立即为我们解答。每次交流会,大家都争相发言,场面很是热烈。那时的我,十分幼稚,未能谈出自己的见解,听同学们的发言,也觉得兴味盎然,大概只有个把钟头的时间,颇感兴犹未尽。
    书报读写会的生命很短暂(可能只有二年),但在我的记忆里,印象十分深刻。尤其去菱湖(在乌岩街东)采风的情景,永生难忘。那是1945年清明过后的一个星期天,气候宜人,我们吃过早饭后,会员三四十人和几位老师,兴致勃勃地漫步十几里路,来到菱湖。这里有茂盛的树林(湖的东边),澄清的溪水(菱湖),风景优美。我们怀抱着大自然,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席地而坐,海阔天空,无边无际地尽情谈笑。不觉之间,传来呼唤吃饭的声音。原来先有几位同学带一名炊事员,到乌岩街买来猪肉、竹笋等好菜,主食是麻糍,大打牙祭。举筷时,突然有一位同学大喊:“谢谢为我们准备如此丰盛午餐的同学们!”在座的会友,无不欢呼言谢。整个聚餐会,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饭后我们泛筏于溪流,别有一番情味。菱湖本是一条溪,也没有养菱,为什么称湖,不得而知。
    大概45年的暑期,我们汇集会友的习作,编成一本黄稿纸油印的书,书名叫《读写六月》。从此以后,书报读写会就没有任何活动了,至少我没有参加。

在欢送袁积诚先生的宴会上

    我们的化学老师袁积诚先生,湖南湘潭人,战前任教交通大学,1943年避乱来黄中任化学教师。化学是一门枯燥的学科,尤其是抗战期间,化学仪器、药物阙如,无法进行实验,使学生更难理解。而袁先生讲授化学,深入浅出,我们容易接受。现在成为国际知名的有机化学专家,中科院院士黄志镗同学,回忆当时袁先生的课时,意味深长地说:“我很喜欢听袁先生上化学课,虽然开始时,口音有点听不懂,后来听得懂了,上化学课比任何功课都感兴趣。如果说我对化学的研究有成就的话,应该说是那时袁先生给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抗战胜利后,袁先生要复员回原单位,学校当然不能挽留。于是每个曾受业的班级,纷纷要为袁先生饯行,我们班也不例外。那天晚上,我们设便宴于奎星阁,恭请袁先生及其他科任老师光临。被邀出席作陪的还有刚上任的郑抱校长(许植方校长也要去原任教大学复职,中连离任,由郑校长接替)。像这样的餐会,应该说是“送别”或“惜别”,为什么要说成“欢送”呢?因为经过八年的艰苦抗战,终使敌人无条件投降,还有什么更令人欢欣鼓舞呢?所以此时,万事皆欢喜,到处尽欢腾。况且袁先生屈就黄中,对我们来说,固然是福音.但对整个教育事业来说,是一个人才的浪费,所以我们视之为欢送宴会。
    在席的师生,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因而酒兴也浓。老师中有几位善饮,同学中虽然大多不会喝酒,但也有脱颖而出的“天才”,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大家派我向袁先生及诸老敬酒,敬酒过后,接着就豁拳畅饮。我不仅会喝酒,而且拇战也很拿手。不消说,又为同学们推为“全拳”代表。最忆是郑校长交锋这一幕:我连胜三拳,本来可以PASS,但郑校长不甘心败在学生手中,要和我再来三拳,结果我以直落三大获全胜。郑校长不住地摇头说:“先声夺人,先声夺人!”

聆听周炳琳先生演讲

    周炳琳先生是清献中学堂(黄中前身)旧五年制毕业生(民国元年)。早年参加“五四”运动,时任全国学生联合会秘书长等职。北京大学毕业后,留学美、英,法、德等国。回国后,历任清华大学教授,北京大学教授兼法学院院长、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常务次长,中央政治学校教务主任、西南联合大学(抗战时北大、清华、南开联合办于昆明)教授兼法商学院院长、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兼副秘书长等职。解放后,任北京大学教授、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大会宣传部副部长、全国政协委员、民革中央委员等职。
    抗战胜利后,他曾于1946年春回家探亲。我们的化学老师牟振飞先生(1943.9—1944.8任校长),与周先生在北京大学读书时,感情十分投契,志同道合,他们参与当时的“五四”运动,均被号称“运动健将”。此次回乡,当然要与老朋友聚会。借此机会,学校请他对学生演讲。
    他认为抗日战争时,沦陷区的学生备受流亡之苦,黄中虽然亦曾搬迁灵石,但相对来说,还算平安。
    灵石的学习环境也很好,所以同学们的成绩斐然,这是值得高兴的。今天敌人已经无条件投降,应该说更值得庆幸。然而我们还来不及喘口气,内战又起萧墙。周先生勉励我们要发扬“五四”精神,努力学习,刻苦自励,奋发图强。最后他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们:“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王棻诗集出版
■ 刘智杰

    王恒正编辑的《王棻诗集》,现由政协《黄岩文史资料》第25期出版。
    王恒正从区图书馆珍藏的原抄本《玩芳草堂诗集》、《柔桥诗集》卷一至十卷,及《柔桥王氏家谱》等著作里的诗词,整理成一册。杨苍舒题书名和注释。
    《王棻诗集》内容丰富,有存史价值。本诗集的出版,为我们研究乡土人文历史和王棻思想提供宝贵资料。  

管先进等解囊赠金
■ 刘智杰

    四月中旬,细雨初晴的一个早晨,笔者经过九峰瑞隆感应塔旁,正在打太极拳的管先生向我招手,并递过人民币,附纸条上写着:“聊尽绵力敬助历史学会200元”。管老意味深长地说:“学会需要钱,不能垮下去!”我将此事转告会长,王恒正也乐意捐赠250元,刘志杰捐50元,聚沙成塔众志成城。让我们携起手来,将黄岩历史学会办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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